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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月 24 日前
1）预感与准备
自 2021 年秋天开始，我们便感受到了战争的威胁，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当时，俄罗斯将其军队派驻乌克兰边境，他们的官员开始非常频繁地向“西方集体”发出最后通牒。
在我看来，我的家庭中的老一辈和年轻一辈对战争的态度有些不同。在最年长的一辈中，只有我的岳母还活着。她在俄罗斯生活，在电话中告诉我们：“不要害怕，不会有战争的。”许多人也是这样想的，认为俄罗斯在边界沿线的数千名士兵只是俄罗斯应对乌克兰与西方国家的威胁。我和我的妻子海伦（她是一名杰出的英语教师）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也设想过，俄罗斯的目标可能是接管乌克兰东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自称为共和国的地区。甚至天真地认为，俄军驻扎在乌克兰的东北部和北部边疆，可能只是发动一系列针对基辅和哈尔科夫的模拟进攻，以阻止乌军向东进入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
当然，我和海伦对可能发生战争的假设和预感也有所不同。海伦担心地问我：“将会发生什么？会发生吗？”在我看来，战争很可能会以自封的顿巴斯共和国的领土扩张开始，此后，如果乌克兰不屈服于新的形势，战争可能会在乌克兰草原地区（顿巴斯以东）继续进行，那里将发生一种《圣经》中哈米吉多顿（译者注，神魔决战之处，代指“世界末日”。）的前奏——一场生死攸关的血战，而乌克兰在其中会得到西方支持。事实上，几乎所有乌克兰的土地都可能成为这样的战场。我的一些朋友很同意我的看法。
我们家的年轻一代，我和海伦的三个孩子，似乎并没有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争做过多“战略性”思考。他们关心得更具体：战争前应该提前做些什么，以及如果战争真的发生，应该做什么？诚然，我和妻子也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但显然没有孩子们那么关注。或许是我和妻子已经经历了太多灾难——要知道，当 2014 年俄乌战争的第一阶段开始时，我冒着隆隆炮火，试着把父亲从位于前线的新亚速斯克救出来——我们暗自思忖：好吧，又是一场灾难，我们会再次寻找机会生存下去，逃离危险，适应变化形势，一定会做到的，就像迄今为止我们所做的那样……
就先从我的大女儿玛丽亚讲起吧。在美国的芝加哥艺术学院，她顺利完成了两年的硕士学业，又在德国柏林的艺术家公寓住了两个月，去年秋天回了家。面对可能发生的战事，本就易受惊吓的玛丽亚变得非常焦虑，甚至准备再次离开乌克兰。显然，回到乌克兰后，她在西方国家拥有了两年多的安全感几乎突然间完全消失。于是，她和朋友尤莉娅迅速收拾好应急背包，准备一起下到防空洞去。也就是说，这代年轻人在追踪局势之余，还要做出实际的行动。她们除了整理背包（里面主要装着食品，甚至包括军用高级炖肉罐头）和打包文件之外，还研究了可能的火车撤离路线，并确定了他们将撤离到的地方——赫梅利尼茨基。这是乌克兰中部的一座城市，尤莉娅曾经住在那里，她母亲的公寓也在那儿（她母亲当时正和尤莉娅的哥哥一家住在基辅，帮忙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孙子）。
我和海伦的儿子列夫，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也在为战争做着准备。他订购了各种物品，从特制的探照灯到斧头，它们在撤离时可能会派上用场。此外，列夫还做了一件非常有益的事：在网上找到了专家讲解的生存技巧并仔细研读。例如，他了解了从城市撤离的主要法则，并告诉我要严格按此行事：如果战争爆发，你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离开城市，过了这个时间，城市就会因交通拥堵而陷入停滞。在基辅，有四百万居民和一百万辆汽车，哪怕平常日子里的交通堵塞也会引发种种难题，所以，如果所有的 100 万辆车同时上路，城市里即使是那些有四条车道的大路也会出现堵塞，成为绝佳的轰炸目标。当然，要是再遇上不可避免的碰撞或是突然抛锚，情况就会变得更加糟糕。
